貼地而行與云中漫步-巖土感悟之四

《巖土工程50講-巖壇漫話》有哲思、有漫談、有案例、有懷想，亦莊亦諧，早已成為我的枕邊書。偶爾翻之、時而習之，常溫常新，每有所得。

巖土工程界正流行著兩種趨勢：或如老牛負重，踽踽獨行；或如白鷺翔空，振翮云霄。最近拜讀一些巖土同行關于數值模擬與工程實踐的討論，很有感觸，覺得用“貼地而行”與“云中漫步”來形容這種現狀恰如其分。

“天意從來高難問”，巖土是自然地質歷史的產物，巖土形成的地域性、分布的隨機性、力學性質的復雜性、試驗條件的多變性，注定它是一門充滿感性的學科。巖土工程離不開地質學基礎、離不開構造地質、離不開水文地質、離不開土工試驗，離不開原位測試與監測。李廣信教授呼吁巖土人“應更多地接觸和理解工程問題，在實踐中確定課題”，其實質是要求我們保持一種貼地而行的作風、腳踏實地的態度。

誠然，巖土工程技術的發展離不開計算技術的飛躍性進步，過去在實驗中無法實施的設想，通過計算模擬往往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值得注意的是，隨著數值分析的廣泛應用，巖土領域的“成果”似乎進入了“多、快、好、省”的時代，汗牛充棟的論文，有多少是實踐中得出的真知灼見？李廣信老師概括的“無米之炊”、“先箭后靶”、“稀釋克隆”、“翻炒冷飯”、“小題大作”、“大膽綜述”的“巖壇六弊”，揭示了當前巖土界學風之浮躁，可以說是對“云中漫步”者的真實寫照。

筆者無意詆毀數值分析的作用，也不是實證主義的“死忠”。巖土人須清醒地認識到，無論是理論模型、數值計算還是巖土工程反分析，都離不開參數的準確性和邊界條件的合理性。“Garbage in –Garbage out”，對熱衷于計算模擬的人來說，無疑是洪鐘大呂，振聾發聵。

巖土工程是一門實踐性學科，需要到實踐中去；

巖土工程是一門離不開理論指導的技術，需要從實踐中來。

蘇東坡在《石鐘山記》中既痛惜“士大夫終不肯以小舟夜泊絕壁下，故莫能知”又感嘆“漁工、水師，雖知而不能言”。當今巖土領域已無“士大夫”與“漁工、水師”的身份殊異，但這兩種作派依然存在，這是需要反思的地方。

哲學家維特根思坦說：“我貼在地面步行，不在云端跳舞”。愿以此與諸君共勉。